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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的贾府说是杨郁离的一言堂都不为过,只是她性情慈和,与人为善,因此整个家里才不显肃穆。但下人们最是心明眼亮,知道她才是最后做主的人,因此但凡她说的话、下的令没有人敢不执行。当然,对于别的主子,他们也并不敢轻视,前车之鉴太多了,那些仗着在府里年深日久就猖狂的可不都被放了出去?如今府里正是繁华锦绣之时,主子也都好脾气,没有人愿意脱离了这个富贵窝被赶出府去。
消息传到探春耳朵里,探春是既笑又气且叹,心下感叹道:果然是儿子重要,早早就为他打算,只是这点见识实在叫人无语。
侍书和翠墨见她执着笔并不写字,相视一眼,侍书道:“姑娘仔细手冷,先喝杯茶暖暖手吧。”
探春放下毛笔,坐下接过茶杯,握在手里,良久方道:“你们俩虽不是太大,却也不小了,想想是跟我过去再嫁人,还是现今嫁了做我的陪房呢?又或者,你们愿意出去?咱们打小的情分,我必是应的。”
侍书和翠墨都是一惊,忙道:“我们必是跟着姑娘的,将来还要伺候小主子。”
探春笑笑:“你们不必急着表忠心,这些我都知道,只是以后的日子如何过,你们也该好好想想了。毕竟,咱们留在这府里的日子不多了。”
她之前也没有考虑这些,还是赵姨娘的事情让她想到:没有个事事为自己筹划的亲娘,许多事还需要她自己早打算。杨郁离是个最难得的嫡母不假,但她也看出了对方的性子,手中散漫对人大方,对女孩儿们尤甚,可以说是个透着几分潇洒的人。诸如潇洒、洒脱这样的词汇用在一个贵夫人身上似是有些不伦不类,但是她却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汇了。也因此,对方有些不拘小节,纵然是宝,都没有得到细致入微的关照,何况是自己呢?
她不知道别人的感受,但从小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在嫡母身上的她,最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变化。只是生母无状,她实在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,只能深深埋在心里。今日一番感慨,倒是让她想到了许多往事。
良久,探春笑笑,纵然不知道因由,嫡母变好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。遥想当年那个把宝当成眼珠子,把贾环当成眼中钉、肉中刺的王夫人,探春一个冷战,如果是那样的嫡母,那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还未可知。
比起探春,贾环却是无奈,自己这个生母,实在让他无话可说。可即使对方再粗鄙,也是生母,且真心为他,让他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。因此,只当不知道这回事,连赵姨娘那里去都没去。见了杨郁离,也是一如从前。
倒是杨郁离因着这回事,特意把李纨叫来说了一回。“兰儿已经十四,按说该操持婚事了。但我想着,难得兰儿是个爱读书的孩子,再者男子年岁略大两岁再娶也是常见。不如就再等两年,照着兰儿如今的进度,怕是得个秀才是不难的。到时候再让老先生看看以他的功底,要考上举人需要多久的时间,到时再定兰儿的婚事,你看如何?”
李纨如何肯不依,她就盼着给贾兰找个强势的妻族。若是贾兰显示出了读书的天赋和才能,婚事势必比现在强上许多。
李纨又道:“前日我婶娘来信说,两个妹妹已经找好了人家。当初在咱们府里叨扰了许久,特别叫我谢过太太。”
杨郁离笑道:“这可是喜事,你那两个妹妹都是好的,回头你给她们送添妆过去知会我一声,也带上我一点心意。”
李纨代两个妹妹谢过不提。李婶娘放弃了在京城里攀高枝,以李家的名望与两女的才貌找个好人家并不困难,只是生活水准说不得与贾家有着天壤之别了。婚姻之事不能强求,李纨也没想过两个妹妹能嫁进来,若是亲生子还好说,以杨郁离的做派,怎么会给自己冠上一个不好的名声。况且赵姨娘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婚事。
李纨临走前,杨郁离又给了她五张银票,每张上面都是二百两。“兰儿如今也大了,少不了同窗往来,这些且拿去给他做日常花用吧。”
对于李纨的铁公鸡性子,她实在是看不上,但因可怜她寡居不易,也就不与她计较。毕竟李纨娘家清贵不假,但日子比起贾府就清贫许多了,也难怪她看重钱财。
转眼到了湘云成亲的日子,不久之后岫烟出阁,杨郁离少不得都跟着忙乱了一番,待忙完这些,迎春、黛先后生下了女儿。
杨郁离一直注意她们的身体情况,因此生孩子的过程有惊无险。
柳晨因是庶出,除了他生母姨娘,别的长辈对他第一个孩子生男生女都没有执念,迎春压力不大。特别是杨郁离亲自带人去探看,又先后派人浩浩荡荡送了好些的东西,谁不高看迎春一眼?
而黛就更没有这个顾虑了,宝且不说,对女儿的喜欢远远多过儿子;杨郁离更不在意男女;贾母虽然有些失望,却是出于疼爱黛的角度;贾政已经有了贾兰这个得意长孙,对于二房是否能一举得男也不介意,何况黛是他亲外甥女;至于别人,有的幸灾乐祸黛生了女儿,有的看着杨郁离等人对新生儿爱若珍宝没有半分嫌弃心生酸意,只是表面上却是人人贺喜,句句恭维。
而有一双恍若神仙中人父母的小大姐儿,也不负众人所望,出了满月就退去了新生儿的黄疸,显得粉雕琢起来,如此幼小便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。把个宝喜得整日把女儿抱在怀里,抱孩子的姿势快比得上积年的乳母,丫头婆子们虽在心中暗笑,却也忍不住歆羡,这位姑娘可真是会投胎呢。
这位会投胎的姑娘没几个月大就有了自己的名字,比起好几岁才有名儿的巧姐,可见出有双识文断字父母的好处来。因着宝对女儿异乎寻常的喜爱,黛便把给长女命名的机会让给了宝,宝给女儿取了菱字,盖因觉得女儿再有灵气不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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