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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是周二爷请客做东,给老太爷贺寿,主角儿却浑然成了厉谨,老太爷珍惜地把银票折好贴在胸口唐装的口袋里,已经是乐坏了,拉着厉谨的手,走哪儿都把人带着介绍。
老太爷熟识的各界名流和厉谨交谈起来,对这温润儒雅的俊美青年赞不绝口,又一听说是厉氏集团如今唯一的当家人,连道“真是了不得!”随后就要把自家的闺女、孙女、侄女、外甥女介绍给他相亲。
厉谨的心不在谈恋爱或是结婚上面,又不好不给大伙儿面子,明着的推拒不得,只好顾左右而言他,和善温吞地打着太极,“事业太忙,我父亲刚刚病故,我没心情顾及个人的私事,抱歉了。”
“没关系没关系,守孝还得一年,那是一定要的!”
厉谨仍是不疾不徐,以酒代茶,拱手恭顺道:“我敬各位叔叔伯伯,初次见面,礼数不周,等我闲下来,必定登门拜访。”
“诶呀不用的,你们年轻人忙事业是好事,你有这份心就够了,哪里有我们帮的上的地方,你尽管开口。”
“那我先谢谢叔叔,谢谢伯伯。”
“周老夫子,您今天生辰,我祝您万寿无疆,这是雪种茶叶,不值什么钱,我尝着气味很是不一般,想着送您,就算是一点薄礼,晚辈不成敬意。”
这声音……
厉谨还在微笑的脸微微僵住了点,前世受过的磨难比起此刻心头的震颤不相上下。
怎么会?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就遇见他?
商时勖!
“时勖,你有心了,平时就没少照顾我这老头子,人来就行,还带什么礼物来?”
商时勖沉厚的声音醇厚微磁,对于周霖的真诚令他的嗓音更显动情,他把礼物放到桌子上,很温柔的说:“周伯伯,今天不一样,寿礼我是一定要送的,只盼着您能喜欢。”
“好好好,那我就收下了!快来,我给你介绍个我自己家里头的好孩子。”
周霖今天显然过于高兴了,他把厉谨牵过来,拉着商时勖的手,盖在厉谨的手上,对厉谨和颜悦色道:“你们新一辈的人都应该认识认识,想过来结交你的小朋友很多,唯独商时勖,我是真心想把他介绍给你的,小谨,我先去那边,不打扰你和那些小朋友们了。”
厉谨得体地点点头,从容不迫地握住商时勖的手掌,“我知道,您去忙吧,我和这位商老板认识一下。”
不远处的厉仲淮正想拉着商时勖坐在一起,却看见商时勖握着厉谨的手,脚步停顿了一下,转身站在香槟塔旁边,若无其事地观察着他们。
他和商时勖结识不算太久,比起谭明章那种昭然若揭的野心和邪性锋利的帅,商时勖非常像传统观念里的好男人,肩宽腰窄腿细长,成熟稳重,容貌端方俊和,说话谈吐大方自若,有理有据,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,总之在厉仲淮眼里,年近30的商老板全身都是优点,只恨家里没有妹妹,否则说什么都要和他结亲。
厉谨注意到了大哥站在那里,但他像没看见似的,目不斜视,只看着商时勖的眼睛,淡定道:“商老板,您好。”
与他客套,对厉谨来说是无比词穷而多余的。
然而对于商时勖来说,他只想听厉谨说话,不论是好话、坏话、废话、笑话,因此他一直望着厉谨的眼睛,毫没意识到他的手还握着厉谨,不愿放开。
待他后知后觉,厉谨已经停下了寒暄,似笑非笑地望着他,商时勖目光落下,看见厉谨苍白泛着淤青的手指骨节。
他太用力了,厉谨的皮肤薄,枯瘦细长,很不禁破坏。
商时勖不得不松了手,厉谨揉了揉手,淡淡笑着说:“商老板手劲儿不小。”
两个人各怀心思,落于圆桌两侧。
只是其他人挤来挤去,又把他们俩挤到一起。
厉谨额心突突直跳,可他已经别无选择。
商时勖身上深沉清雅的男士香水味朝他袭来,空山新雨初歇般的悠然,厉谨便莫名其妙想起谭明章借给他的那件西装——张扬不羁的气味,告诫靠近他的人都要提高警惕,省的一不留神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。
只是厉谨一贯是情绪不上脸,心里都要海啸了,别人也顶多问一句“你是不是要打喷嚏?”,所以厉谨很从容淡定地坐着,就算地震了也不能让他抬起屁股。
商时勖不是喜欢客套的人,或者说,他不喜欢在别人的观察下客套,因此,吃饭时吃饭,喝酒时喝酒,他和厉谨一句闲话都没有。
意外的是,厉谨也没有和他讲话。
商时勖记得前世第一次和厉谨见面时是一场意外,厉谨因为厉风年的去世悲痛欲绝,对商时勖放下了戒心,他们谈了许多,那一晚,他们引为知己,也是后世一切前尘的开端。
既然厉谨不想说话,他再急也不会问。
酒桌上,想把厉谨陪好的大老板们忙不迭地敬酒,喝了酒就好谈生意。谁曾想厉先生是位千杯不倒的酒场老手,酒没少喝,生意也没少谈,哪边也不耽误,脸上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意,真叫一个游刃有余。
在场的老板们都不是吃素闯出一片天的,彼此交换着眼神,已然从对方眼底看见了对这位新贵的赞赏——他们和厉先生是一路人,厉先生很大方,以后和厉家做生意终于不用发愁了。
厉谨只是喝酒,不想其他,什么往事,什么恩怨,他难得不计较一次,甚至桌上有几个三年后即将狠狠欠他一笔债的老板,他都对他们和颜悦色,没有生气。
只不过,推杯换盏间,他脑袋越来越清醒,也许是这么多年对于危险的预感和直觉,他下意识看向一群没有说话的人群里,心里提早做了一些建设。
酒过三巡,预感来临了。
“厉先生,网传厉氏医药公司正在裁员,是不是经济无法支撑运营?”
“有传闻说,厉家的五个兄弟不和,所以才导致了资金链断裂?”
“现在厉氏最亏钱的部分就是医药产品,海外想要收购医药产业的投资商纷纷抛出橄榄枝,我们想知道,您准备把医药产业的投资权开放给哪个国家?是距离最近的h国,r国,还是a国,e国?”
如果前面的问题仅仅是针对集团老产业园区运营不善的问询,那么这个问题就是针对厉谨本人了,甚至是很尖锐地针对厉氏的发展方向。
无数个坑摆在厉谨面前,厉谨手指尖在杯口处摩挲了一圈,很平静地抬起头,眸中的思量被光线衬得温柔缱绻,动人心弦。
是酒意上心头,他似是要说些真心话。
所有人都在等着厉谨的回答,非常渴望厉谨说出点什么惊天大爆料。
厉谨却站起身,举着杯,身量抖擞,身姿轻松而笔挺,像是漫不经心的,却也非常坚定地说:“既然我回来了,那我就是要扶持起破旧的产业,给大家一个交代的,厉氏是我父亲的心血,立根于华国,我如今是董事长,不可能把股权交给其他国家的人,这点亏空,我厉谨还不看在眼里。”
当场所有人的反应精彩连连,就差把“说大话”这几个字摆在脸上了,都知道厉氏被掏空了,连信贷机构都不愿意接厉氏的单子,但是也有神情严肃的,一位资深的投资者问:“您有心理预计时间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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